孔闻小故事4（1/ 2）
薛力觉得一切都是个梦，不可实际。
所有思绪和语言在一霎那间炸开，碎落的流星。他好像又看到了。又看到了。
在那个时候，青砖黛瓦，水天一色间，他的小量，举过高高的风筝。
风筝却绊倒在树枝间。翱翔天际的老鹰，再也飞不起来。
薛量爬上那颗高高的树，向下面的小小的他惊道：”哥，风筝坏了。”
他犹豫的看着，被卡在树枝间的风筝，一时不知道是去剥开缠绕取出，还是不要了，那是他们童年除了练武，唯一的玩具。
平日里被小心翼翼藏起，确认过没有人的时候，他们才会拿出来。卑微的小心翼翼珍藏的快乐。
半响之后，他不曾去捡起，已经坏的风筝，被树枝划破翅膀，坏掉了双翼，自然是，飞不起来了。
薛量有些闷闷不乐起来。在下面的薛力听到薛量说风筝坏了。
“坏了啊。坏了就坏了吧。”他眼神一丝暗淡。像是给自己说的，看到什么眼神突然亮了几分。竟然忘了让薛量下来。
薛量坐在树杆，刚想下来的步子顿住，突然发现原来这个视野真好，他靠在树杆上，远远的就看到了，发现薛力也看向了正在向这里走来的蓝色衣裳的柳家小姑娘。
“柳心问。”
二人同时一愣，薛量稍微惊讶了一下，在树上安静的看着。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和旁边丫鬟打趣着，清笑着的面容，诗画一样的恬静。
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恬静。
只是她小小的清甜模样，提着裙子跑过来的样子，太过岁月静好，穿越时光。
一下子闯进了光晕了。胜过人间绝景，四周都迷幻起来。
心中许些酸涩，原来多年后他还记得。
小姑娘突然抬头，树影迷离之见，他留下的一丝衣带，如此不起眼又那般醒目。
隔着丛林半影，她看到了他的身影。心下了然。不作表示。
在笑嘻嘻给薛力打招呼够后。确是发现树上人还是没下来，她只能无奈，对着树大呼：“薛量我看到你了，你快下来吧。”
她的声音格外清脆。如绿树上的嫩枝被雨敲打的昼夜分明。
对于世代习武的薛家，薛量虽小小年纪，但是跳树这种事情对他，可谓小菜一碟。
尽管如此，柳心问还是在旁边小心提醒着他：“薛量你小心点，这树可高了。”
“你别摔着了。”说着张开了怀抱。好像生怕他摔着。
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男女有别。
这时候柳心问的丫鬟刚好追上柳心问，看到柳心问毫不避讳的张开双臂，简直要晕了：“小姐你要文静文静啊，你可是大家闺秀。”
柳心问好似怂了：“你也别……别砸到我。”
他无语的一跃而下。他哪里会砸到她。她却总是这样小瞧他。
他所料想不到的是，如此之后，他就跌进了俗世红尘，万丈深渊。
现在想来，还是那树影婆娑间，清冷的苦香，时不时还有透许些光的死寂和光凉。
睡一场不用醒来的午觉来的安稳，感受夏日的时光，醉生梦死。
薛家身为这熙州城古老家族之一，最出名的莫过于，这一把祖辈传下来的剑，此剑名曰斩唐，传闻过剑携带着远古时期的力量。
“斩唐，斩唐，干嘛不叫荒唐。”柳心问说。
薛力不免变了脸色：“斩唐乃是我薛家这百年传下来的，是我薛家的信仰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。”
见薛量也一副严肃的表情。她不禁语塞。喃喃道：”我就说说而已。你们两个都这么严肃干嘛。”
她粗略估计着薛量也要凶她。见薛量表情严肃。她开口不满：“怎么，你也要凶我。”
“荒唐就是荒唐，我就说。”她瞪眼。
薛量脸色突然一变。
这时候薛力也忘了严肃，噗的一声笑出来：“你和小量才是像，当年小量抄家族录的时候，就是把斩唐写成荒唐。被阿娘责罚的时候还嘴硬的说，荒唐就是荒唐。最后可老惨了。”
原来我也和他有点相似之处吗。柳心问安静的思考，突然沉默不语。
感觉自己心跳蹭蹭的。
薛量一声不吭的提着剑和薛力打起来了。似乎不太满意自己这种事被说出来。
比起女孩子只能害羞垂泪胡思乱想，男孩子更愿意动武解决。
毕竟被喜欢的女孩子知道自己丢人的事，只能揍薛力了。
…………
斩唐是薛家的信仰，也是薛家家主才可有的配刀。
传说中只有薛家嫡系子弟的血脉可以开启。
而这一届的嫡系子弟居然有两个。可这斩唐只有一把。
权和力量。
“这两孩子将来必定为了斩唐相争，我薛家怎能发生内斗这种事。”乘着这个思想。薛家家主他们的父亲，薛城和薛家长老们商量。
这双生子，必须舍弃一位。
这薛力和薛量都是罕见的习武天才。至于怎么选。他们着实选不出来。
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在薛力和薛量面前摆了一个盒子，里面有两个珠子，分别为红色和蓝色。
他们的规矩就是，谁摸到红色的珠子。就是被抛弃的那个。
这是薛夫人提议的。薛城和薛家欣赏接受。
两人在门里待了一个时辰，打开门后。
薛量手中毅然是颗红色的珠子。
众人眼神变化莫测。两个孩子却不解其意。
薛量还记得。那个晚上他练剑累了。准备拿起剑，在练一会时，这次，难得的。
阿娘打落了他手中的剑，阿娘凝视着地上躺着的剑，剑身还泛着微青色的锋芒，天光道远，世家荣耀。真的那么重要。
她一时心绪烦绕。开口道：“你们今晚早点睡吧。”
“是阿娘失望了吗。”他问。
阿娘总是说，要他们好好练剑，将来成为一个绝世英雄。别给她，丢人。
“是啊，我之前想着你们要是天赋出色一点，是不是就会有人对你们宽容啊。”
“原来不是啊。”她轻轻的叹口气。说话却云里雾里。
“你们都这么优秀了，怎么还是逃不过这个规矩。”
他着实没听懂。
阿娘又道：“小力也别练了，你们今晚早点休息，做个好梦，明天，我带你们出去溜达一转。”说着转身。
这时候薛力的剑也直直的惊落下去了，不可置信对那道身影道：”阿娘你说什么。
怕不是幻听。还真是梦幻。阿娘居然说，要带他们出去玩！
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阿娘如同平时一样，一道冷光扫过来：“我不想说第二遍。”
阿娘一向严厉。他们很少出门，多半都在家里练功。
难得的。阿娘愿意陪自己和哥哥玩了，这是他们孩子心性最盛一天，也是最后一天。
薛量街上看到了好多，平时远远路过却未曾奢求过的东西。
他看着摊前卖风筝出神，想到了被卡在树上的那只。街面还保留着昨夜雨水，树上那只破旧的风筝，是否也被雨水淋的破碎。在他思索愣神之时，阿娘把一只风筝取了下来。
她一手把钱递过去。把接过的风筝放在他手里。
这时他突然就看到了阿娘的眼睛，目光温柔。那是除了平时严厉之外的。那一眼的温柔，胜过西月锦绣，风华柔情。
在阿娘纤白手指中的风筝，徐徐和风。散尽了铁娘子的冷霜。
都说薛家的家母是铁娘子，与薛城偏爱江南柔情的女子不同。薛家夫妇关系总是不和睦。薛城也经常带不同的女子回来。
那些女子都有一个特点，温柔似水，粉黛佳人。甚得薛城喜爱。
阿娘也只是漠不关心。懒得在意。她总是冷冷的。
原来，阿娘温柔的时候竟是如此，生凭展眉温情，不知道是否给过夫君，但也是给了孩子。
他把风筝抱在怀里，感受着生平最大的爱意。来自，自己的娘亲。
旁晚，他被阿娘扔下马车。薛力愣愣的看着弟弟离去的方向。马车越来越远。
他不知所措的喊着弟弟。弟弟也拼命的像前跑着。
他们是双生子，心灵有些如此的感应。却好像就像马车和薛量的距离一样。越来越远。
阿娘没有杀他。却只是，丢下了他。
落日都昏昏欲睡了。等待他的是，只能是被冷死的命运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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